寻找幽灵17:烧焦的人头
17
发现的人头拼起来到底是何形状,可以参见当时留下来的法医档案——
“头面部烧焦,毛发大部分烧光,仅残留有部分毛根,毛囊破坏,头皮烧焦变硬,颅骨裂开,脑实质收缩质硬,面骨烧裂,使面颊软组织裂开,面额不清。上下颌骨粉碎,骨质大部及牙齿阙如。两耳三度烧伤,碳化……”
文件中夹有一张照片,但萨看了半晌,也没看明白这拼起来的物体是一个人的头部,等看明白了,又觉得还不如没看明白。
难怪最初会被归到碎尸块之中,这实在是和人头很难联想到一块儿的。
在场这几位法医的技术十分过硬,居然有人根据其头部下方的撕裂缺口又找到一段颈部和胸部相连的残块,这一段尸块的解剖描述如下:
“颈部及胸部相当第三肋骨水平以上部分残存,以下部分阙如。胸背部皮肤在前侧约第三肋骨以上,背部相当十一胸椎以上,两侧第四肋水平线口上的部分残存,但已烧焦变硬,向外翻转,形成披肩样(笔者:?!),其他部位均阙如。胸膛内脏阙如,其他伤断面软组织参差不齐,烧焦及烟尘熏染,变黑,形成前上后下的创面,两上肢软组织崩解,仅上臂上二分之一以上皮肤与肩部相连,竑骨干粉碎性骨折,滑车尚存,其他部位阙如。”
检验至此,有人把发现这几块碎尸的侦查员叫来了。按照他的说法,发现时,尸头和胸颈部还勉强是一个整体,发现地点位于中心现场第二车厢前部东侧路基上,头向铁轨俯卧位,已经烧焦,一拎就散了。
这些天接触法医,有人看了这个案子的案卷,说这是现在他们这一行比较不喜欢的尸体——当然,什么样的尸体都不会让人喜欢,他这只是从专业角度来说。
为什么不喜欢呢?今天法医对尸体的鉴定有了老丁他们那个时代不曾拥有的有力武器——DNA技术。通过DNA技术,往往可以快速而清晰地判断出死者的身份,甚至可以判断出其祖宗八代来。但是,DNA技术也是有缺陷的,比如,高温之下蛋白质都分解了,DNA的结构被破坏,也就无法进行有效检验了——有的电视剧拿一撮骨灰作鉴定,那纯属天方夜谭,骨灰里面连有机物都没有了,拿什么做检验呢?
反正,在DNA-STR增强分析技术出现之前,法医面对焚烧后的遗体也会难以辨认。说到此处,给我讲述这一常识的法医先生忽然面露得色。
以老萨的经验,这得意是那种老技术刑警谈到技痒之处时不由自主会露出来的,其中必有故事。再三请益之后,这位终于拿出一枚奖章,说,看看,这就是你哥破一个焚尸案时候得的。
原来,那一回发生的是一起酒厂“失火”案件,但仔细勘查现场之后,却发现一具已经被烧得碳化的不明尸骸。
法医第一感觉这便是一起谋杀案。因为酒厂其他地方并没有烧得这么厉害,只有这具尸体破坏严重,推测是有人朝尸体上浇了汽油一类助燃剂。可是遗体焚烧得太严重,已经没有任何可辨识的外观或遗物了,高温又破坏了尸体的DNA,几次检验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是这位老哥想出了办法,验出了死者的身份。
他注意到死者的头颅向下呈不正常角度窝在胸前——事后查明是凶手将其颈椎砍断,仅存前部喉头和皮肤相连,造成垂首状态,意在让死者“低头认罪”。这让法医有了一点想法——这样的姿势可能使其头颅内部在燃烧中相对温度较低,也许能有DNA残存下来。
这个想法别的法医也曾有过,但检验结果是失败——虽然相对温度低,也足以将组织破坏了。但是这位更加细心,他认为,也许还有一个地方有完好的DNA保存下来——那就是牙髓之中。这里位置较深,且有牙齿的珐琅层保护,应该是高温中受保护最好的地方。
结果,在一颗牙的牙髓中,找到了残存的可检DNA组织,顺利完成了检验——死者是有前科的,对比DNA库,其身份、经历、社会关系等很快便被找到,成为破案的重要线索。
“我可是连着敲了六颗牙啊,第六颗才找到完好的DNA,我那帮着拔牙的助手都快疯了。”那位法医略带幽默地说道。
言归正传,面对新发现的这具残尸,副总指挥金虎林认为,此人比郑宝利和郑丽颖爆碎更加严重,更像罪犯。乌老支持把这具新尸体(标号23)作为侦破重点,但觉得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才能确认。
老丁是临时抓来的“力工”,他也不是法医,本来早就可以走了——严格地说按纪律他也应该走。但是他申请了一下,要求留下来打下手。这大概就是一个优秀侦查员的本能了——这种案子虽然恐怖,干的也都是“脏活”,但非常能学到东西,有的侦查员一辈子也碰不上这样的大场面,没机会接触乌老、高老这样的大专家啊。这事儿没人批准,但老丁自己的看法你没反对就是批准,所以就“赖”在现场了。
这一赖,还就赖到点儿别人听不到的东西。
他看见总指挥和乌老在一边抽烟,轻声慢语地说话,但他耳力好,正好能听到。总指挥对乌老是这么说的:“乌处长啊,你把那个郑丽颖给否了,我同意你的意见,你把郑宝利给否了,我又同意你的意见,这回发现的你要是再给否了,老头子我要想不通了啊。”
乌老:“我不是说要否,是证据还不够充足……”
看来,有将近三十年刑侦经验的总指挥也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好在正当此时,仍在做“恐怖拼图游戏”的几名法医传来捷报,说又发现两只脚和一条右臂,他们认为和23号尸体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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